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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概要描述】 尚晓岚和汪家明。2014年7月5日,在《红旗飘飘——20世纪主题绘画创作研究》新书发布会上。 本想写信告诉您,文章已经发了,刊在第几版,想
【概要描述】 尚晓岚和汪家明。2014年7月5日,在《红旗飘飘——20世纪主题绘画创作研究》新书发布会上。 本想写信告诉您,文章已经发了,刊在第几版,想
尚晓岚和汪家明。2014年7月5日★★,在《红旗飘飘——20世纪主题绘画创作研究》新书发布会上。
本想写信告诉您,文章已经发了★★★,刊在第几版,想不到您已先看见了。但报纸还是应当寄给您。从今年起,每周日的第十一版都是“书坊”这个读书专版,★★★“表面文章”这个有关装帧的栏目每双周刊出一次★。1月1日★★,第一期,能够“从您做起”,我觉得是一个很好的开始。谢谢您的帮助。
8月14日,读了晓岚的剧本《中书令司马迁》★★★,我给她写了一封信★★★,她回信说★:★★★“谢谢您的认可★★★,那我踏实一点★★★。因为反复改,说真的我自己现在看已经没什么感觉了★★★。您说得很对,不算之前推翻的没写完的几稿★★,在初步成稿之后★,主要就是磨台词,这个最费劲了。我自己也还不是完全满意,觉得春秋这个人物写得也不好,还是有点呆。最后实在改不动了★★。这算是我第一个可以见人的舞台剧本吧,特别感谢您的意见★★,对我来说指出写得不好的部分,最为重要。★”
褚钰泉兄去世,一开始就想到文汇报会有文章,我写的文章发在北京《中华读书报》上。周毅约陈四益先生写了,这样北京、上海都有文章发表。周毅告诉我:“褚老师和报社的关系最后不好,报社对不起他★,这也是他心头的一个结。据说他的遗嘱里说不要通知单位。我听了有些惨然。褚老师一生中有些惨烈的故事,只是现在没有人来说★★★。”惨烈的故事?当时没追问周毅★★,以为反正还有机会。现在二位都已赴西,是没处问了。而且,还有问的必要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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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周毅相识于1999年11月20日,《出版广角》在合肥召开21世纪出版论坛。
4月15日★,在家整理范用先生存的信,发现其中有晓岚1998年的信。我把原信照片发给她,并附言说★★★:字写得很秀气,二十年了……她回★★★:哎呀,时光倒流★★,真是感慨!原信是这样写的:
这封信里还有一个信息,就是晓岚从中学时就喜欢绘画,甚至仔细描画过丰子恺的画作。她多年来一直做有关书籍设计的专栏,原来是有渊源的。全国报纸媒体里★★★,关于书籍设计的专栏,做得好、做得久的,北青报尚晓岚是无可争辩的第一把交椅。同时我也明白★,我在工作里能够得到她那么多的支持★★,共同的爱好也是一个原因。
这段话说得好★★★,节制又高傲★,同时又是对那些似乎散乱地开放在时空中的花朵的家族指认……
其时我们都认识的一位朋友也在与恶疾奋战★★★,我告诉周毅“她很了不起,还总在安慰关心她的人★。★★”“用什么话来安慰呢?”“没什么话,就是:放心吧!”“好吧★★,放心吧!”
写这封信时,晓岚二十六岁★。她的文章题目是《减法的艺术》。据我所知★★★,这是第一篇评论范用书籍设计的文章。范先生剪贴保存了★。2007年,出版《叶雨书衣》时,范先生特地把文章剪报交给我★★★,让我收在书的附录里,署名“晓岚”。
香港沈培金先生送我一本自印本(只印了十二本)——《小艾》作者丁午未发表的画作《未迟的画》★★,晓岚看后喜欢,我介绍他们认识,在“美书馆★”发了整版。沈先生也送她一本作纪念,晓岚很得意★。
后来她就频频向我约稿,很多文章都是在她的催促下写就的,如关于汪曾祺★★、张洁、姜德明以及《远去的三月雪》《边疆梦》《失去的亿万个春天》《为连环画的一生》《尔乔的画与病》等等。写张洁那篇原名《坐在树下长椅上的张洁》★★★,笔会公号刊布时却改了名★,她发信说:“《想念张洁》,题目我取的。”我回话改得好,她说:★“你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话,我替你说了★。希望她能看到这篇文章★★。★★”《边疆梦》那篇讲的是“中国边疆探查丛书”,发表后周毅来信:★“我当年为这套书采访过马大正先生★★★,他也邀请过我去那趟西部旅行呢,呵呵,记得他笑呵呵的声音★★。★”这些琐碎的通话,看出作者和编者无间的神交★★,想来不免黯然。
周毅★★,笔名芳菲,1969年3月生于四川泸州★,1986至1993年复旦大学中文系学士、文艺学硕士毕业,进入文汇报社★★。2002年担任笔会副主编,2011年起主持笔会工作★★★,2014年担任笔会主编。从1989年起★★,发现并推出多位青年作者(如李娟),发表文艺研究文章及书评、散文,专访百岁杨绛,发表万字长文;专研黄永玉的小说《无愁河的浪荡汉字》,写出专著★★★。2019年10月22日病逝于上海长征医院。
2002年9月我出了一本小书《久违的情感》★,寄给她★★★,她什么也没说,写了一篇文章,署名“芳菲”,发在文汇报笔会副刊上(芳菲是她刚开始用的笔名,如今看来真如她的化身)。文章写得漂亮,既是评论,又很散文。那时联系,主要靠写信:★★“寄来报纸,刊有关于你《久违的情感》的文章。编辑因为版面原因,做了一些删节,有些遗憾……还在等调令吗★★★?今天我们的版面上有一首小诗★★★,抄两句给你:土拨鼠的工作人类都得去做/还要学会长时间的等待……”信中所说调动★,是我到三联书店工作。她的文章是这样说的:
12月18日,晓岚来信:“明年的报纸继续受累看一下?我给您订上。不过明年应该就没有《青阅读》了,减版把我们减掉了。另外是邮局发行,不再由小红帽送报纸了★。订报卡快递给您了,明天应该能到。得辛苦您去附近邮局自己订一下。报卡连同我填好的单子一起交给邮局就行。我这边订无论如何无法按照地址库录入,不敢下单。您附近的邮局应该会比较清楚地址录入问题。您千万别客气,我就是对付不了邮局的地址库。”
我和晓岚的交往★★★,工作层面较多。在三联书店和人民美术出版社时,我虽与她熟识★★,但主要是推广部的同事与她联系★★;在活字文化公司,她曾业余帮我们编书★★,直接见面多一些。二十年里★★,与我有关的一些书★,都有她的支持,比如《小艾,爸爸特别特别地想你》《凯恩斯传》《中国绘本》《美术向导》《斯坦伯格的画》《棔柿楼集》等★★;她主持的栏目,如“美书馆”我也多有参与。当时活字的办公场所比较小,我的办公室有两张桌子,就对晓岚说,你来的时候就坐我对面吧,她说好。遗憾的是她忙,一次都没坐过★。
“我”跟着学生一起,大气不敢出!接下去★,作者引用韩愈《师说》中的话,中有★★★“吾师道也★★★”之语,让我顿时觉得有了一种直观明了的印象★★:就在他低着头陪学生挨骂,低着头说“下课★★”时,仿佛,★★“道★”,已经无声地浸漫了他的身心……
第二天会议结束,晚饭后有人送站,又与周毅同车。短短的接触★,她给我的印象是★:秀丽文雅,爽朗直白★★★,大会发言时脸色发红,与人对话时眼睛直视对方★★,专注,真诚★★,深邃(写到这里,我恍惚又感受到她的眼神)★★,话语却很执拗,看问题角度不同凡响★,难免突兀。当知道她是川妹子后★,也就见怪不怪。她似乎对我和胡守文较多关注,会下几次主动交谈★★★。那时《老照片》名声尚在★,我也有点特立独行★★,可能对了她的脾气★★。从此成为朋友★★★。
2016年7月1日笔会创刊七十周年,周毅约我写一篇“我眼中的笔会★★★”★★★,过后又发来一信:“另外还想跟你说几句体己话★。想当年我刚到笔会,你是对我有期望的,现在呢★★★,我也知道失望不少,不过大约也知道怎么处理自己的失望了。但是你对好文章的期望呢?还是有的吧。在哪里呢★★★?也许就请你谈谈你心里的好文章是什么样的。”我回信说:
11月22日上午,晓岚来信:“斯坦伯格,也打算11月能做出一期,估计文字会参考您的前言,我再想想。”晚间,晓岚又来信:“这是明天的版。斯坦伯格这篇参考您的文章★★,草草完成。最近有点精力不济,文章不够好。”
晓岚生于1972年,逝于2019年★★★,年仅四十七岁。我自认是她的朋友,但她以莫名的病痛去世后★★,才知道她有多少至交密友★,如她的同学小迪,同事晓春★★★、净植、知依,三联书店的孟晖、曾诚★★、卫纯,还有汪晖★★、李陀这样的忘年交……晓岚离去一年,有次跟知依通电话,一说到晓岚,她就突兀挂断。我理解她★★,为自己轻易说到这个话题深感歉疚★★。小迪★★、知依和净植的回忆文章都写得感人,而且优美(似乎不该用这个词)★★,自叹弗如。
又到中秋节了★★★。我给她发去问好图片,画面是嫦娥与宇航员打羽毛球,地球在他们上空。未得回复。我和周毅的微信就停留在这张图片上。2019年10月22日★,她踏上了★★★“无畏的行旅”★,目的地也许是月宫。
用您送的信纸给您写信,真是不好意思★★★,但我没有更好的信纸了★。这些小画让我想起中学时代,那时我迷恋丰子恺,您这沓信纸里几乎每一张画★,我都仔细地描画过……
这些年汪家明陆陆续续写下的文字★★★,汇成了这本书。三十二个题目★★,分四个部分。第一部分是往事的回忆,第二部分是感想和思绪,第三部分是难忘的书与画,第四部分是记忆中往事的虚拟化再现……几乎都与往事有关。可是,这不打紧,我想说往事并不只意味着题材★★★,往事对汪家明来说,像一个精神的坐标系★★,像一眼可以汲取纯净力量的泉,即使是身边发生的事,以对往事的态度对待,就让作品获得了一个恒久的灵魂和沉静从容的氛围★。一切都经过陶冶后★★,干净地交到了读者手里★。
我没预先告知,是因我对那篇文章不满意★★★,只一千三百多字★★,可是鬼使神差拿出去发表了★。我一直欠她一篇文章。
现在,轮到直接来读以前藏在书后面的编书人汪家明自己的言语了★★★。这本书,让人走进了编书人汪家明自己的世界。
“编舟记★★★”是尚晓岚2014年在《北京青年报·青阅读》开设的一个不定期栏目,内容是请出版业的编辑们讲讲做书的甘苦和书背后的故事★★★。栏目名称来自一部以辞书编辑为主人公的日本电影。记得有这个设想时,晓岚有些激动★★★,并要我作为★★★“开栏”第一位受访人。这专栏后来似乎并无影响★,随着晓岚去世★,没人再提。我看过电影《编舟记》,两代辞典编辑的工作和生活、时间和生命,都在悄无声息的日常中消磨,其中却隐含着深厚坚强的英雄魂魄。如今编辑工作早已没那么神圣,但我仍希望在这个题目下做一些文章,也算是纪念编辑同行尚晓岚吧。
这些文章,都耐读★★。写故乡,写孩子,都醇厚莹澈。我印象较深的篇什里,就有《曾为人师》。只千把字★★,却把人心撞了一下★。他讲起在中学教书的经历,他在教学中碰到的狼狈和妥协★★。一天,体育课因下雨改为内堂,秩序大乱。班长来叫他★,让他去管。他去了★★★,体育老师怒气冲天,并不搭理他★,一味大声训斥学生。他站在那里★★★,如同陪绑的犯人★★★,直训到下课铃声响过许久,体育老师才余怒未消,扬长而去。★★★“此刻★,教室静得能听到喘气声。似乎是★★,我该发火★★★,该大怒★★★,该痛心疾首……可我又想★★★,我要说的,学生们一定都已清清楚楚,何必在体育老师之后再发一通威风呢★★?低头沉思良久,我说:★★★‘下课。’……学生们悄悄起身,从我身后,鱼贯而出★。我始终低着头……”
和晓岚认识最少二十年★。眼见她从一个瓜子脸、凤眼、小鼻子小嘴的软甜姑娘,长成有大姐模样端庄的职业女子。穿衣永不花哨★,头发也总简约★★,最后干脆男孩发型★。客观上,我和她并无深交;但主观上,虽然年龄比她大许多★,爱好和趣味上却非常接近。我敢说和她是真正的朋友★,就是不见如见,没有客套和虚情★,平时也不放在心上,关键时两肋插刀。正因为平时不放在心上,她的遽然去世才使我震惊★★。我又一次感受到褚钰泉去世后的那种失落和不由自主的难受。
周毅生前出版了五本书★★★:随笔集《私心与天籁》《过去心》《风雨雪雾回故乡:印象与提问》《沿着无愁河到凤凰》★,新闻作品集《往前走,往后看》。前三本她送过我,第四本极为特别★★,是读黄永玉未完成的长篇小说《无愁河的浪荡汉子》生发出的随想札记,一本专著。是她一贯风格:既是评论,有很散文★。此书是我所在的活字文化编发,中信出版社出版的★★。她送我书,签名写“作业本一”“作业本二”,第三本则写“一个记者的有限努力★”。都极低调★。书到的同时★,收到她的微信:“我怎么觉得你会为我写一篇书评的。★★”几个月后★,我写了一篇短文,发在《中华读书报》上。2017年1月12日晚★,周毅来信:
10月25日,晓岚来信★★:“您去参加全国书籍装帧艺术展了吧★★,从南京回来了吗?看到消息说,您有一个演讲,如果您有讲稿★★,可否发我看看?★★★”我把稿子发去★★★,10月30日,晓岚又来信★:“九展上那篇演讲,我能不能节选发一下★?初步的想法是★★★,去掉第一部分的个人经历★★,以★★★‘从编辑看设计★★★’为栏目★★★,连发三期,这样字数上比较好安排。★”
2017年8月28日★★★,听说她恶疾复发,我终于发信说:“听说你身体不适(起初写的是‘不好’,发信时改为‘不适’),我想告诉你,好人会有好报★★★,你能闯过这一关的★★★!打起精神来对付疾病★★,抱必胜信心!朋友们都支持你!”她回信说:“还瞒着家人呢★★★。喜欢您说的话,我来背下来。★”
她回信说:“你说的真好★!就说这几句平实的话。‘这不是一个好文章的时代……独善其身罢了’,说到我心里去了。★★”我答★:★★★“我做出版,心情和你一样,总觉得范用先生对我是失望的。这样的话能写到文章里吗?肯定不成。”她说:“这样的话适合我们坐下来喝一杯茶!”
……以上是我和晓岚2018年的交往大概。我想,我只是晓岚联系的出版编辑之一,她所联系的编辑、作者正不知还有多少★★!以我几十年做出版的体会,得到媒体编辑记者的关心和帮助是一件莫大的幸事,因为他们既是你的知音,也是帮你寻找更多知音的关键★★。晓岚在做本职工作时的眼光★★★、技巧★、智慧自不必说★★★,更难得的是她发自内心的喜欢和倾心投入★★。我看出,不喜欢的稿子她是很少做的。她的个性,她的过人之处可能就在这一点。回想起和她交往★★,很奇怪未曾有过丝毫芥蒂,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★★★、无声无息经过了,只是最后却给了我一个霹雳。
这本书拿在手里★,就像抱住了一个瓜,把它身后的藤一牵★★★,草窠子里★★★,跑出一串瓜来:挪威古尔布兰生的《童年与故乡》,张允和的《张家旧事》,瑞典林西莉的《汉字王国》★,谢宏军的《乡村诊所》,孙犁的《耕堂劫后十种》,杂志书《唯美》和《成长》……当然,还有著名的、开启过一代出版风潮的《老照片》系列。这些都是汪家明编的书。可以不夸张地说,90年代的中国出版界★,若没有这些书的存在,就会缺失一种特殊的美,一种安详从容的韵味,一种对平凡人生的坚持。把这些书放在一起,谁不能看出一种明显的个人风格★,一种持之以恒的个人气质在后面起着作用呢?
一早到合肥,7★★★:50★★★,等上海一班车来。直到近9时才到。上海来人为上海人民(出版社)邵敏、文汇报周毅★★★。到会场9时半★★,先见到李庆西。然后照合影,合影后开会★★。到二十九人。下午胡守文先发言,我接着发言。(引自我的日记)
2017年中秋节,我向她问安★★★,说谢谢她让谢娟催我写了一些文章,同时问“你在写什么呢★?”她说★★★:“汪老师您太高估我了,我在写什么★★★?治病很辛苦的……好在不写什么,我现在也挺平静的。”说是这样说★★★,她其实一直在写。2019年5月,她写了八千多字的长文《这无畏的行旅——读黄永玉无愁河·八年》,发给我★,我下载成word文件,认真读了,回说★★:一如既往的才情★,一如既往的多情,但行文似乎更朴素了……她在最后的日子里★★,还网购了《白话芥子园》(四卷本)★,可见仍在爱着艺术★。我告诉她这书是我出的,应该送她……
一北一南,两位顶尖才女英年早逝,时差只六个月零二十二天,这事无论何时想来,都不免唏嘘★★。天意难解★,天意可畏。晓岚有年迈的父母★,原指望她★★★;周毅陪伴、温暖了两位百岁老人★★,自己却先于黄先生而去,让老人直呼“这女孩心肠硬★★★,真下得了手!★”
当然从命。不过我觉得谈笔会★★★,我是没有资格的。笔会的作者名家如云……说到失望,倒确实没有。这不是一个好文章的时代,而一些人眼里的好文章如董桥等等★,不过是小趣味而已★★★。包括周作人、张爱玲,捧得那么高★★,本来喜欢也生了逆反心理了。我还是喜欢杨绛。就凭你使杨绛百岁以后,把笔会当作她的心灵展示之所★★,就不负主编之名了。一张报纸,一个专栏★★,全看主编。可主编不是神仙★★★,无法超越时代。即便有了好文章★★★,年青人不看,文人学者一心俗务,又能如何★★★?独善其身罢了。钰泉兄在世时总说我那个专栏读者反映很好,其实我是不信的。但还是写,就是揣着这么一种算盘。
这个人★★★,在海边城市青岛出生长大,在广阔的自然中体会了美★★,培养了对自然、对社会一种毫不迟疑、毫不妥协而富有灵性的态度,对一草一木都怀有含蓄明澈的热情,有看上去柔弱、实则相当高傲★★★、自信的生活原则。一辈子都葆有从托尔斯泰★、普希金等作家处汲取人道力量的能力★,诚实地对待人生和自己的感受★★★。从小爱美术,也做过当作家的梦★,写小说,“文革★★”中当过搬运工,文工团做过事,大学毕业后当过两年中学老师,再后来★,就到了出版社。经过酿酒般的功夫和光阴,他的理想、个性,通过他编的书,他领导的山东画报出版社★★,爆发出来……
6月14日,晓岚来信:“附件中是明天的版样★★,有《小艾》的图文消息。我还是老样子★★,每周按部就班地编稿做版★★★,周末回家给父母做饭,这种节奏确实会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。文章也在写,其实是旧文改出来的,给了《读书》两篇,还没有消息……对了,新版《小艾》收到了。竟然是闪送递的,太隆重了。忘了和您说过没有,现在我的版上需要编个名字,有时候就用小艾。这也是我好多年前用过的笔名★。最早是萧艾,从鲁迅诗里来的,后来发现台湾还是香港有个作家叫萧艾,我就改成了小艾。★”
今天我偶然上网找自己的一篇文章,输入“周毅★”,在第一页上出来的十来个条目中★★★,竟然看到您写我的书评。惊奇得叫起来。同事听闻,来问何事,我说汪老师写了一篇我的文章!他们说: “你竟然不知道!我们都知道了!那天是陆灝翻报纸,在那里朗诵呢★!我们以为你早知道★。”舒明还说你这么拍马屁人家又不知道。你看★,这么古味★,才能成为佳话。
个人层面的交往比较少。最早是她约杜丽做过一次我的专访,见了几次;后来我给她介绍过“对象”,在三联书店附近的娃哈哈酒店吃饭。可惜因她不能离开北京(照顾父母)以及别的什么原因,未能成功★★。再就是2016年11月与她一起参加在冲绳举办的东亚出版人会议,前后一周。是我介绍她去的★。办签证很费了周折。在日本参观某古城时,我捡了块城石,一直放在她的双肩背里,我都忘了。回国后给我时她笑说,早知这样就自己留下了。第二年11月初,吕敬人“书艺问道”四十年展在今日美术馆★,上午开展,下午论坛,我和晓岚都参加。中午我们没去会议提供的午餐,单独在美术馆附近一家饭馆吃鸡丝冷面。座位是摇椅,很不舒服。面很难吃,晓岚只吃了几口★。两个多小时主要是聊天★。聊到她的生活和写作★★★,聊到一些共同的朋友。我发现她表面沉稳通达★★,内心却抑郁,有点无可奈何之意★。写作是支持她人生的重要依据。
晓岚自己也没想到,一次平平常常的发烧竟至于丢了性命。周毅前后病了十一年★★★,她对生命是有预感的★★★,最后为了亲友,顽强搏斗,不然早放弃了★。写完最后一篇长文,她发信跟张新颖说:★★“立此存照,以此辞世。★”新颖无法回复★★。她又发信说★:“你得是有多笨嘴拙舌啊,看到我的‘狠话’就不吱声了。还不趁我活着★★,赶紧夸我。”——这是何等的侠士风骨★!
尚晓岚,又名尚思伽,笔名所思、远道、思伽★★。1972年11月生于北京。1996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,同年进入北京青年报社,先后担任文化部、副刊部、《青阅读》专刊编辑记者★★★,曾多次获得全国报纸副刊版面年赛奖及北京好新闻奖,并在《读书》《书城》《北京日报》《北京晚报》等报刊发表文艺评论、文化研究、散文、小说、剧本。2019年3月1日病逝于北京中日友好医院★★★。
书为什么叫“久违的情感”呢★?封底有交代——“是因为这类理想主义、追求道德自我完善和质朴的生活观,向往纯艺术★,讲究意境★★★、韵味和语言,追随萧红、巴乌斯托夫斯基和孙犁的作品,已经颇不时髦了。惟有作者本人,也许还有一些朋友,仍珍爱着它们★★。★”
晓岚是编辑,也是作家。重读她的作品,惊奇发现,作为一位有个性的作家,她实际上已经完成了自我★。小说集《太平鬼记》第一篇是《史官》★,她最后的作品也是写史官(司马迁)——她对历史的兴趣贯穿始终;她最钟爱的文学体裁是剧本,最终她完成并发表了《中书令司马迁》(这部剧倾尽了晓岚所有的精气神儿,是一定能传下去的杰作)。她在文学的内容和形式两方面都圆满了。作为有历史感和人文性的作家,她的作品四卷本由生活·读书·新知三联书店出版:剧作《中书令司马迁》★★★、短篇小说集《太平鬼记》、剧评集《散场了》★★★、书评集《荒原狼的嚎叫》,署名尚思伽★★★。
斯坦伯格发表于11月23日美书馆专栏,也就是说★★,整个11月连着四期都有与我相关的稿件。此时离晓岚去世只三个多月★★。“最近有点精力不济★★,文章不够好”——这句话现在看来是一个兆头,可是当时我们完全没在意★。
周毅2008年罹病,术后恢复良好。她没告诉我,辗转听说,不敢问她。2013年8月,“黄永玉九十画展”在北京国家博物馆举办★★。在大厅电梯间偶然与周毅相遇★★。她一副五四青年打扮,齐耳短发,短衣中裙,平底鞋,笑容浅浅★★,但动作有点慢,面目似稍浮肿,不像往日那个既文质彬彬又爽朗执拗的川妹子——也许是我多心。人多,她要见黄先生,还见别的作者,没能寒暄几句★。仪式后晚饭又很热闹。听说她第二天就回上海了——2011年起,她主持笔会副刊,责任很重。2014年正式上任笔会主编。说实在的★★★,笔会副刊在我心目中★,重要性甚至超过文汇报。《文汇读书周报》式微后,上海只有它了。
2月4日下午★★★,参加“青阅读”年度颁奖礼,是晓岚邀请的★★,我和董秀玉老师是颁奖嘉宾★。活动中,她忙着给大家倒茶★★、倒果汁★,做的都是服务。知依主持。2月9日我与晓岚通信:“活动很温馨★★。那几天我因吃止痛药伤了胃★,身体不舒,表现不好★。★★” ★★“啊?您为什么吃止痛药啊?这可不行★。止痛药不能多吃的★★。现在感觉怎样啊★?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★★★,现在回想起来会觉得您那天不是很有精神,但当时完全没察觉……不管怎么说都是惭愧。”“已经好了!所有的事情都会过去的★★★。”(笑脸)“嗯,会过去的……我也不时这么想,不过不是生病的时候。★”
拉斐尔★★★、凡高、普希金都是三十七岁去世,萧红三十一岁去世★★★,晓岚喜欢的契诃夫也在四十四岁就去世了,他们都已经 —— 完 - 成 - 了……
尚晓岚的著作《中书令司马迁》★★★。生活·读书·新知三联书店2021年3月出版★★。
这样多地引用周毅的文字,不是为了宣扬我自己,而是感恩这知音之声★★,也想留下这位敏锐善感的年轻编辑的一点神貌★:除了文采,其中不也隐含着★“节制又高傲”★?其时她不过三十出头,文章却一派成手气度。所以她后来能够得到百岁杨绛、黄永玉的认可喜爱,是因为起点就在高台之上,十多年磨炼之后,达到独步的境界★★。